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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乘雲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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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乘雲螭

天衍宗的大師兄方知發現了蘇葉逃早課的事情,就懲罰蘇葉每日早課後乘雲螭巡游掩月宗四周的結界一個時辰。蘇葉聽到雲螭時,吃了一驚,她來雲虛這些日子還從未聽說過雲螭。她本想問問方知師兄雲螭是什麽,看到師兄那皺起的眉頭,就把要說的話咽了回去。

最近,方知師兄因為仙魔大戰天衍宗的防禦事宜操碎了心,還要管天衍宗內部的各種瑣事,就比如蘇葉的逃課。方知其他事都能應付,有一件事他卻傷透了腦筋。林向晚和蘇葉的戀情在掩月宗內傳的沸沸揚揚,很多人跑來向他打聽,他卻不知道如何回覆。這是件大事,關系到掩月宗未來掌門繼承人,必須要跟天衍宗宗主商議之後看看宗主的想法,他心裏才有決斷。可是,天衍宗宗主蘇桓最近卻忙的腳不沾地,已經好幾天沒有合眼了,方知不敢拿蘇葉的事情再去煩他,蘇葉的事情就只能擱置了,等到仙魔大戰後再裁決。

明日就要乘雲螭巡視結界了,蘇葉還不知道雲螭為何物。她問AI-001024,只得到一副青龍圖,旁邊配著金光閃閃的法咒口訣。她只能去找文月,想問問她雲螭的事情,並請文月教她如何乘雲螭。文月聽到她的問題,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。

“蘇葉,你搞什麽?走火入魔了?”文月探手扶上蘇葉的額頭,想證實自己的想法,卻發現蘇葉一切正常。“你是太閑了,拿我們幼時的課題考我嗎?還是提醒我,你教我乘雲螭的事?你不會有什麽事求我吧?”

“沒有,沒有...”蘇葉萬萬沒有想到是原來的蘇葉教文月乘雲螭的,而雲螭的話題在文月看來應該是常識問題,現下她卻提了這麽個傻問題。不知道文月會不會看出來她是個冒牌的呢?思及此,蘇葉內心慌了起來,完全不知道該如何答話。

文月看到她這副模樣,更加狐疑起來。她將頭探到蘇葉面前,盯著她看起來,仿佛要把透過這句皮囊,看清楚內裏藏著的秘密。

蘇葉占據著文月最好朋友的身體,還想利用文月的感情達到自己的目的,蘇葉頓時鄙視起自己來,更是一句話也不敢說了。

“這麽緊張幹嘛!我又不會真的怪你。你其實並不是要問我雲螭的事吧?是想跟我解釋與林向晚的事吧?可是你的開場找的話題也太差勁了,誰要回答這種小兒科的問題。”文月拉住蘇葉的手說道。

“當時我只是想要給林向晚解圍,才說我們之間有私情的。其實我們總共見過兩次面,並無私交,我真的只是為了解圍,我發誓!”蘇葉聽到文月的回答更加愧疚了。

“還說沒有私交,那之前的見面是什麽情況?”

“我不小心聽到了他和別人的談話,結果被他發現了,他警告了我一番,就走了。”

“他這麽對你,你卻用自己的名節幫他,你腦子裏到底是怎麽想的?你莫不會是個受虐狂吧?”

“我也覺得。”蘇葉想著自己的身不由己,苦笑道。

“你不會真的對他一見鐘情吧?”

“怎麽會呢?我只是有不得不幫他解圍的理由,但絕不是喜歡他,你放心好了。”

蘇葉說完感覺自己的心漏了一拍,就像是慣常撒謊那樣,她在這裏說的哪句話是真的呢?哪句話又是假的?就連這具身體都是假的,她又怎麽可能有真心呢?

蘇葉從文月的住處出來之後,就下定決心自己學習乘雲螭。這個時刻正是結界巡游時,她先去結界處看值守的師兄弟如何乘雲螭的,再去藏書閣借一些書籍。聽文月的話語間,乘雲螭是尋常術法,應該很容易找到相關書籍。

一條長長的青白色巨龍在雲霧間穿行,上面穩穩坐著巡游的師兄,他們繞著結界飛了幾圈就回到了掩月宗的山門。蘇葉只是覺得青龍在雲間的姿態特別美,完全不知道師兄是怎麽讓它乖乖聽話的,只能去藏書閣看看有沒有書籍記載乘雲螭的方法。

蘇葉在藏書閣找到了十幾本記載乘雲螭的書,上面記載了各種不同的方式,不同方式間看著還是相悖的。她看的雲裏霧裏的,隨便挑了一本書就出了藏書閣。

蘇葉找了一處幽靜之所來練習,她用書中的方法果真召來了雲螭,沒想到原來真的如此簡單,怪不得文月會笑她。

她小心翼翼的坐了上去,將咒訣念了一遍,剛剛搖頭擺尾的雲螭頓時成了木雕的了。她反覆念了幾次之後,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力。從衣袖裏取出咒訣書,照著念了幾次之後,木雕依舊沒有活起來。她就又懷疑自己拿的這本書不行,早知道多帶幾本來了,或者將那十幾本書全部帶來。正在她拿著書顛來倒去時,聽到了樹叢後的嘲笑聲,她肯定是嘲笑。

“你給我出來。”蘇葉盯著樹叢裏微微晃動的那一枝說著。“我看到你了,別讓我去抓你啊!”

當那淡藍色的欣長身影從樹叢中鉆出來時,蘇葉楞了一下,眼裏閃出她自己也不曾發覺的喜悅之色,這喜悅將她的整個臉龐都照亮了,讓她整個人充滿魅力。

“是你啊?你的傷怎麽樣了?”

“好多了,當時多謝蘇師妹解圍。你這是在乘...雲螭?”林向晚疑惑的問著,看向蘇葉,像看一個小孩子。乘雲螭的技能,一般是他們四五歲時修習的功課,他卻在這幽僻之地看到蘇葉學習。“你忘記咒訣,還是?”

“我...忘記了。”蘇葉明白他目光離得疑惑,可是她再也不想對這件事說謊了,只是含糊的回答著。“完全不會了。”

林向晚嘴角含笑,但又在忍者,盡量讓自己笑的不太明顯。“那我做一回蘇師妹的師父,來教你吧。”

蘇葉覺得他在嘲笑她,可是她卻需要有人教,林向晚就是那個正巧來的師父。她就只能忍者,想著總有一天要報今天的仇。

林向晚讓她坐在前面,念完咒訣,手指向前方,一道光便向前而去,像開路的先鋒。“出發吧,小龍。”林向晚一說完,雲螭便從木雕變成真龍了,怒吼著向雲海而去。

在雲海中遨游著,蘇葉第一次覺得這個世界的真實和美麗,而這樣的美麗,她伸手就能觸摸到。可坐在他身後的人呢?卻是難以琢磨。他們靠的這麽近,蘇葉一回頭就看到他那張極好看的臉,她不知怎地竟想伸手摸一摸。最後,努力打消了這個奇怪的念頭。

林向晚又讓蘇葉自己試了幾次,蘇葉都很順利的完成了。他就結束了自己短暫的師父生涯,向天啟殿的方向走去。

“蘇師妹,以後還是離我遠一點好!”林向晚走之前卻給蘇葉留了這樣一句莫名其妙的話,

蘇葉想這個人真是奇怪,剛剛還對她關懷備至,這會兒就讓她離他遠遠的,他不會是想用這次的教學來抵之前她在蘭旌鏡前替他解圍的事情吧?那這樁買賣可真不公平,他教了她一項雲虛人人都會的術法,她卻用名節救了他的命,還照顧了他一晚上。一想到照顧,她腦子裏竟浮現出那具傷痕累累、血肉模糊的軀體,頓時羞紅了臉,也顧不上這道算數題了,向天衍宗所在的明珠殿跑去。

林向晚算準了這個時間江渚宗主是空閑的,就打算把自己盤算了半年的計劃,請求江渚的準許。之前他沒有籌碼,可是現在他活著從蘭旌鏡出來,他就有了。

當林向晚說出他的要求時,還是把江渚氣倒了,江渚命人把他趕了出去。

林向晚從天啟殿出來,就跪在了江渚的院裏。他知道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他不配擁有的,他必須要還回去。掩月宗是他的家,這裏有他在意的一切,他現在擁有的一切就像深海下巨龍守著的財寶,是不能見光的,當陽光照進去就成了浮沙。只有拋下這一切,他才能安心呆在這個家裏。

林向晚跪在小院裏三天了,來往找江宗主的長老紛紛側目,想替他向江宗主求個情。這十多年來,江渚對林向晚的寵愛是有目共睹的,他們早晚有和睦的一天。大家也都想做個順水人情,畢竟林向晚是掩月宗的宗主繼承人,早晚有一天會繼承掩月宗。可是,看到江宗主那張蒼老了幾分的臉,又咽回去了。

林向晚的最近的怪異舉動,引得五派的人議論紛紛。先是拼死去蘭旌鏡第五層,出來之後就跟天衍宗的蘇葉不清不楚的,現在又跪在他師父院裏逼迫他。林向晚出生後就被江渚從人間抱來,十歲時,就成為掩月宗下一任宗主繼承人。江宗主將最好的都給了他,找雲虛最好的長老教授他,就連江渚最喜歡的佩劍飛花劍都給了他。林向晚自從來了雲虛,便是雲虛所有弟子羨慕的對象。他的確一直很努力,努力配得起他得到的幸運,又讓人覺得這是他應得的。可是現在他又是怎麽回事呢?在雲虛的危急關頭,卻一直在做一些讓大家失望的事情。現在林向晚一躍成為雲虛話題榜首的人物,大家一提到他就開始議論紛紛。

在第三天晚上,黃楓谷的尹傾來找江宗主,路過林向晚時,在他的肩頭拍了一下。尹傾跟江宗主在燭光下談了很久,從窗子上的剪影看到,他們談論一會兒就會看下窗外,像是要看一下窗外林向晚是不是還跪在那兒。

月華如水,給小院的一切都鍍上了銀色,林向晚的身影依舊挺拔,眼睛像是看著江宗主的門,又似什麽都沒有看。

天空的黑雲漸漸匯攏,擋住了圓月。起風了,吹動小院的風鈴叮咚作響,吹動了那扇關著的門,把裏面的人也帶了出來。尹傾來到狂風大作的小院,將林向晚扶了起來,他們一起走進了那扇打開的門。林向晚走進去,跪在江宗主面前,並將飛花劍放在了江宗主旁邊的案幾上。

“你是想要離開掩月宗,離開雲虛嗎?”江渚眉頭深鎖,突如其來的打擊讓他頭上添了許多銀絲。“只因我當年錯誤和對你的偏愛。”

“不,我從未想過離開掩月宗,更何況此時正是雲虛危難之際。”林向晚將頭俯在地上,握緊的雙手指甲嵌入肉裏,滲出血來。這疼痛才讓他有勇氣將剩餘的話說完。“我自出生就在宗主膝下,十七年來,宗主養育和栽培的恩情一日不敢忘。只是我資質粗陋,枉費宗主多年細心教導。唯願宗主收回宗主繼承人的身份,並將我貶為下等弟子,為掩月宗的每一位弟子服務。即將到來的大戰,我唯願為先鋒,以血肉之軀換得雲虛的和平安寧,以此殘命報雲虛養育之萬一。”

聽到這番話,江宗主一時亂了方寸,看向了站在旁邊的尹傾。尹傾向他點點頭,示意他來勸勸。

“你此話可有想過輕重,你太傷江宗主的心了。你資質如何,可是你一人說算的。”尹傾恩威並施,只想調停他們的矛盾,對於其中的密辛,他雖知道一二,卻也不想道破。“老祖留下的規矩卻也破不得,你若因著這身份太累了,便跟我去黃楓谷吧?你何時想通了,隨時都可以回來。師兄覺得如何?”後面一句話是對江渚說的。

“去吧。”江渚以手扶額,閉上了眼睛,像是因為剛才談話太累已經睡著了。

尹傾扶起了林向晚,他們一同走出了門,那把飛花劍留在了他老主人身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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